這是老朋友最常給我的驚呼。
要出書了,其實心裡七上八下的。
寫作這件事一直是我的日常,沒有什麼遠大的未來標的,
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得的文筆,或寫得出多隆重的東西。
那只是一顆生活裡的小螺絲,卻緊密地貼合我的呼吸脈絡。
國中,家裡起了大變故,當世界再也沒有顏色和光源,
我每天只往圖書館和輔導室去,
於是基測滿分三百,我只考了八十六分。
在生活裡每每碰到不順遂,
朋友的解決方式都很轟轟烈烈,很任性、很帥。
「揍他阿!」「我們去海邊大叫!」「去淋雨!」「翹家!」
什麼事都無法平息波瀾的時候,
不敢跟著朋友瘋狂,或做了也沒能止住負面的時候,
什麼也做不了的我,只是寫。
我把腦裡的一部分託給白紙,
讓一部分眼淚流進原子筆裡的墨水,在紙上哭,
把自己一筆一筆地交代清楚。
圖書館裡,靠窗,有陽光灑向桌面,跟我右後方書架的坐位,
我想起那些回不來的,好愛的家人,
翻開書,在別人的文字裡找自己,也在自己文字裡找我嚮往的人。
幾年過去了,好一段時間看不見光亮的我,
發現在文字裡,竟然能看見細細點點的微光。
後來我都沒有停止寫作,也許會幾個禮拜沒能寫下什麼,
但每當思緒的季節過度,無法承受太燥熱或太冷瑟的氣溫變遷時,
就躲進文字,躲進那些黑白交織成的被褥,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我從來沒能真正離開寫作。
到了現在,當手機的溫度再也無法紀錄眼前或腦裡的那些值得感動和悲痛時,我繼續寫。
我曾聽別人說過靈感是上天賦予的禮物,
而在接受禮物之前,你要好好生活。
我一直好好地,平穩地生活著,
偶爾走過斑馬線,踩進轉角看見一隻小貓,
偶爾看見路人的姿態讓人動容的時候,老天爺會帶著禮物來見我,
比如那些文章所連結前來的可愛人們,
比如只是想安放我的心情在那個角落,
偶然發現有一群善良的人圍在那裡,陪我一起喜悲。
於是淋過的雨,走過的路,即便浸濕身體,即便雙腳痠痛,
即便只是寫下這樣庸碌平凡的日常,
只要是關於寫作,我都樂此不疲。
無Nonno
《深夜電台》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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