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玩新的線上遊戲吧，可以打小三喔！」
「媽媽，那個摔死的人是壞人嗎？」
如果你認為這樣的心態是正常人的心理現象，那麼，你就看到霸凌問題裡最核心的麻煩了。本週，讓我們試著從人性的角度對霸凌問題做一個哲學性的思考。
我們都有一些討厭的人，當我們看到這些討厭鬼遭遇不幸時，我們會感到快樂，這是人的天性。在現實世界中，我們通常不敢違規犯法，只敢在想像世界中讓討厭的人遭遇不幸，享受一下看人遭殃的樂趣。而當我們進入了不需負責的網路虛擬世界之後，霸凌的心態就更明顯浮現。「一群人圍殺一個人」，在線上遊戲裡司空見慣。只要不用擔心遭受處罰，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霸凌者！
被霸凌者是誰？有差！
在校園裡，總是會有結黨成群、勢力強大的人存在，當這些人聚集在暗地的角落不擔心會受到處罰或遭報復時，霸凌事件就一定會發生。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人性。當我們看到校園霸凌影片時，我們會覺得被霸凌者很可憐，而霸凌者很可惡，那是因為我們並不討厭那位被霸凌者。但是，當我們看到可惡的罪犯在押解途中遭受被害人家屬拳腳「霸凌」時，我們卻可能覺得大快人心。
在霸凌事件中，如果你剛好是霸凌者的朋友，也剛好你很討厭那位被霸凌者，那麼，如果你不擔心會遭受處罰，你非常有可能也會去踹幾腳。想像一下，把影片中的被霸凌者換成你最討厭的人，你是不是忽然有抬腳的衝動了呢？
教育部長的想法
2011年3月30日，教育部長吳清基表示，不再容忍了，如果再發生重大霸凌事件，將請學校直接將相關學生移送法辦，讓他們負起法律責任。
教育部長說「不再容忍了」，這句話暗示以前都在容忍，而且是因為容忍才讓霸凌事件層出不窮。真的是這樣嗎？這裡似乎有待商榷，但無論如何，這樣的強硬措施應該會有嚇阻作用，但是，這只是針對情節重的，那情節輕的呢？情節輕的只能放縱嗎？如果真的這樣做，就等於設了一個陷阱，輕的沒事，等到愈做愈大時就移送法辦，這樣好嗎？
年輕學子在經常（輕微）霸凌別人沒事之後，自然會有以偏概全的推理，在未經深思的狀態下認為霸凌不會被抓而愈做愈大，直到無法收拾後才突然發現後悔已晚，而其一生就可能在這個汙點中難以自清。這種結果是不符合教育原意的。
霸凌問題的關鍵
很多人認為，霸凌者的存在是教育的失敗。但是，從人性面來看，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霸凌者。道德教育的目標之一，是將人心中霸凌的潛在因子消除，這是很好的理想，但可能要花上一生的時間才或許有極少數人真的可以做到，這個方法想要在中小學有所成果是不太可能的。我並不是說這樣的品格教育不好，而是說，這無法用來解決霸凌問題。
不僅道德教育用處不大，製造價值觀的反霸凌口號，以及將霸凌者妖魔化的宣傳也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接受這樣的價值觀，而且說不定會有反效果，就像在著名動漫《海賊王》劇情中，海賊們依據被通緝的價碼來決定一個人的強弱與價值。在校園黑暗勢力中，拳頭大的就是王道。
問題的癥結不在於為什麼有人會去霸凌同學，而是：為什麼霸凌者覺得自己不會受到處罰，或是不害怕被處罰？由於一般的霸凌事件不會被師長知道，即使被知道了也大致上不會有什麼大的處罰？這樣的風氣若不改變，霸凌問題永遠無法解決。
被霸凌者通常不敢說，說了會在沒人保護的暗處遭到更嚴重的霸凌；同學也不敢說，說了自己也會變成受害者。嫌麻煩的老師也不想管（這樣的老師似乎也愈來愈多），願意主持正義的老師，也只有不痛不癢的處罰可用，若跟家長說，家長說不定還指責老師有問題。這麼一來，你說，霸凌問題要怎麼解決？
換個解決方向
真正有用的解決方向應該是：讓霸凌事件無法躲在黑暗的角落，因為，沒人願意做那種非常可能會被處罰的事情，即使處罰不大也是一樣。例如，如果亂丟垃圾一定會被抓，但只要罰五元，有多少人會亂丟垃圾呢？這也是人性。所以，把告密者英雄化的價值觀或許會比較有用，無論是針對被霸凌者、旁觀者、甚至是協助霸凌者的密告與自白都給予英雄式的高度讚美，加上對告密者的保護以及對霸凌者有嚇阻力的處罰教育，至少會讓人不敢在現實世界裡行霸凌之事，想滿足霸凌欲望的只好去玩線上遊戲了。我想，這應該是徹底解決霸凌問題的一個有效辦法。至於如何做到這點？細節可能就要讓教育官員或學者們傷一下腦筋想想辦法了。
要徹底解決校園霸凌問題或許很難，但如果你是學生家長，要讓你的小孩遠離霸凌；或者你自己就是潛在的被霸凌者，希望自己不要面臨被霸凌的命運；要達成這些目標倒是比較容易的。簡單的說，只要讓人相信，霸凌你這個人一定會被老師或家長知道，那麼，你這個人就等於領了免霸凌金牌。而如何巧妙的做到這點呢？方法很多，建議參考下列任何一本書籍：
別找我麻煩：37個幫助孩子勇敢面對霸凌的好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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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霸凌：洞察孩子內心世界，打破霸凌的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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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孩子面對霸凌：父母師長的行動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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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不要來：十招教孩子遠離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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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無所不在
談到霸凌，人們的焦點都放在校園裡，但實際上，霸凌卻存在社會各個角落。在軍中，老兵霸凌新兵，長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如此一來，新兵會比較乖、比較好帶、比較會「自願」去做沒人要做的公差。在職場，上司霸凌討厭的下屬，不斷丟沉重的工作給他；在同事之間，強勢欺凌弱勢。在學術界，前輩欺壓得罪他們的後輩，只要你得罪某些前輩，你就別想在這些前輩所掌控的期刊發表論文，也別想獲得任何這些前輩掌控的學術資源或補助。在教育界，資深老師霸凌新進老師，凡是最沒人要帶的班、最沒人要做的工作，不管適不適合，一律丟給新來的。久而久之，這些都成為理所當然的「傳統」。當我們習慣了這些傳統，卻對校園霸凌大驚小怪，你說，人們是不是很奇怪呢？
最後，請想一想，你見過多少人企圖打破這種霸凌傳統來捍衛正義呢？我見過，但真的不多。
邏輯謬誤鑑識班
冀劍制
華梵大學哲學系副教授、文化評論與寫作學程召集人、邏輯與思維研究室主持人，兼台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客座副研究員。 學術專長：心靈哲學、形上學、認知科學、知識論、邏輯學及中西比較哲學。喜愛旅行、騎單車、手拉坏、拍電影、夾娃娃、打球、看書、漫畫、卡通、聊哲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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