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些學生因為割了雙眼皮產生了積極心態,願意回到學校,校規卻加以禁止,這不是太莫名其妙了嗎?為什麼會認為整形和教育是兩件毫無交集的事?明明兩者都是讓心靈更豐富的行為。
我剛才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很像妳?妳說話完全沒有任何口音,聽說有很多人都以為妳是東京人。
不過只要上網查一下,馬上就可以查到了。妳向來不隱瞞自己的經歷,這是妳帥氣的地方。雖然縣市合併之後,很多鄉下地方都升格成為「市」,但我們的故鄉還是「郡」。咦?現在寫地址時還要寫行政劃分的大字嗎?宅配單子的地址欄根本寫不下吧?
等等,我扯得超遠。我們在說減肥的事。
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那些高齡者,我有老公、孩子,每天在家工作,根本沒有機會認識異性,送宅配的人也不像寫真集上的那些人。話說那些人真的是業者嗎?
我老公?我比結婚時胖了超過二十公斤,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他只對虛擬的世界有興趣。我體重超過五十公斤時整天嚷嚷著這下慘了、這下慘了,他也只問我一句:「什麼慘了?」
我從四十二公斤一下子胖到五十公斤。雖然中間生孩子時,一度超過五十公斤,但比剛認識他時重了八公斤。照理說他應該會注意到,而且也會支持我減肥,沒想到我努力瘦了兩、三公斤,他只是偏著頭納悶地問我:「有差嗎?」這不是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傻嗎?
結果就一口氣突破了五十五公斤。
我女兒?她什麼都沒說。她現在讀中學一年級,像我一樣瘦得皮包骨。啊,我是說她像我以前一樣。她的食量也很大,晚餐前會吃甜麵包,可以一個人把裝了五個巧克力牛角的家庭包全都吃光光。原本想罵她吃這麼多零食,晚餐會吃不下,結果她晚餐也吃得精光,而且還會添飯。吃完晚餐不到一個小時,又開始吃洋芋片,整包都吃完。
她參加了學校的羽毛球社團,她說那是比沒打過羽毛球的人想像中累好幾倍的耗體力運動。我看奧運比賽時,就覺得有這個可能,但即使這樣,每餐都吃兩人份的白飯正常嗎?
話說回來,我並不討厭下廚,而且把做好的菜放在桌上,就覺得自己也吃了那麼多……對了,我剛才就是在說這件事,結果才說到一半。
瘦子大胃王。我忘了是什麼時候別人第一次這麼說我,因為小時候吃不完自己的三餐就會挨罵,所以無奈之下,只好硬塞,身體可能慢慢適應了,或者說是接受了。結果沒多久之後,即使把自己的餐點全都吃完也不會覺得太撐。
而且,身材完全沒有走樣,還是皮包骨。
我不是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嗎?對,對,她叫希惠。我想起來了,妳也曾經說希惠「像小豬」,結果把她惹哭了。我記得那次不是奶奶,而是我媽媽數落妳,不可以說這種話。
我記得,妳並沒有惡意。妳對我媽辯解說,很喜歡妳奶奶在生日時買給妳的《三隻小豬》繪本。繪本裡最小的那隻小豬最可愛,妳覺得和希惠很像,所以這麼稱讚她。而且妳在說話時眼淚不停地流,我媽也慌忙安慰妳說「沒關係」,但妳當時的哭法實在太賤了。
妳為什麼可以讓眼淚這樣不停地流?而且不會流鼻水,也不會泣不成聲或是哽咽,通常哭的時候不是沒辦法說話嗎?對了,上次《傍晚時分》這個節目的觀眾投稿時段中,有一隻狗在散步時看到一隻小貓受了傷,結果就一直舔小貓照顧牠,妳當時就是那種哭法。
我以為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做到,但上了中學、過了二十歲後仍然做不到,就這樣一路活到了四十歲。
我並不覺得妳在假哭。
剛踏上社會時,只要稍微挨罵,眼淚就會忍不住流出來,但並不是遇到任何事都會哭。以前看電視上那些小孩子或是動物很努力奮鬥的節目,也完全感動不了我,看到來賓在攝影棚內流淚,還覺得他們很做作。
但是在結婚後不久,我猛然想到一件事。我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我已經太久沒哭,需要為這種事努力在記憶中翻找。我想應該是自己變麻木了。即使老公和公婆罵我或是唸我,都不會進入我的耳朵。我都就像在聽語言不通的外國廣播節目一樣,可以左耳進,右耳出。
當時的心境也很複雜,雖然擔心以後的人生會越來越沒血沒淚,忍不住有點空虛,但生了孩子之後,淚腺比以前發達。我不會為自己的事流淚,但看到女兒很努力,就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
參加幼兒園的運動會和園遊會時,只要看到女兒在場上奔跑和唱歌,淚腺就崩潰了。即使沒有經歷過那種克服了重病,或是曾經吃過苦之類的事,也可以感動。但這種情況只到女兒小學低年級為止,當開始對女兒有各種期待之後,就無法再輕易流淚了。
原本以為這下子真的將邁入沒血沒淚時期了。沒想到年近四十歲的時候,看到以前完全無動於衷的動物或是別人家的孩子,就會感到一陣鼻酸。沒有面紙的話,根本沒辦法看剛出生的小牛站起來的影片。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樣的構造?我的大腦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這不是妳的專業領域?也對,妳是整形外科醫生。整形外科算皮膚科嗎?對了,我在說減肥的事。對不起,我一直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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