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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跑進真實家了。」
聽了架的說明,坐在架身旁的陽子表情反而比兩位刑警更緊繃,她用力捏住腿上的裙子,似乎很緊張。
「跑進家裡?」
聽到這裡,平頭刑警的表情才比剛才多了一層凝重。架點頭說:「對。」
「有一天我接到她的電話,說她和平常一樣下班回家,卻發現屋裡燈是亮的,而且有人在裡面。她還說從窗戶上看見人影。」
一一救救我,架。
接到逃離現場的真實電話那天的事,架還記得非常清楚。正在跟朋友聚餐的架不以為意接起電話,聽見的卻是真實哭泣和紊亂的呼吸聲。
一一那個人跑進我家了。
連聲音都在抽噎。真實的恐懼透過電話感染了架。也正是那時,他才初次察覺自己可能太輕忽跟蹤狂的事了。
既然能趁真實不在家時闖進去,就表示對方已事先偷打了真實家的鑰匙。說不定,他在那之前就進去過,只是真實沒發現而已。
好像有人在看我一一真實曾經反覆這麼提過好幾次。儘管她都會先打個預防針說「我是不是太厚臉皮?」、「可能是我誤會了」,但內心一定很擔憂吧。她是不是也懷疑過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家裡的物品擺設被人移動過?這些話該不會都被我當成了耳邊風?
提早從聚餐上告退回到家,真實搭的計程車已經在樓下等了。架一衝向計程車,真實就從車內跌跌撞撞跑下來。面無血色的臉蒼白得像鬼魂,不知是否狂奔過的關係,平常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黑色長髮也亂了,淚水沾溼了幾縷髮絲,貼在臉頰上。
好恐怖。
我好害怕。
明明一直待在計程車內,這麼訴說時的真實身體卻是冰涼的,使架情不自禁抱住她。這才清楚感覺到,她全身都在顫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類發抖時真的會抖得這麼誇張,這麼明顯,簡直就像在開玩笑。
那時,架下定決心──
要和這女孩結婚。
不能再讓她回到那個環境,得住在一起、保護她才行。
架帶真實回家,並從那天起,要她在自己家裡住下來。真實似乎也不想回家。
隔天早上,架獨自前往真實住的公寓。
那個跟蹤狂男人或許沒想到昨晚自己的身影被真實看見了。房門依然好好上了鎖,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用跟真實借來的鑰匙插入門把轉動時,門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輕易得令架當場愣住。
這間房子和架在豐洲的自動上鎖公寓差太多了。真實一個女孩子竟然住在這麼不可靠的地方。任誰都能輕易來到她家門口,輕輕鬆鬆把門打開。對跟蹤狂來說,打一把這間房間的備用鑰匙,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架再次深切體會到昨晚有多危險。幸好對方潛入屋內還把燈打開,萬一他躲在沒開燈的房間裡埋伏,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當時真實的房間和現在一樣整齊。既沒有被跟蹤狂翻箱倒櫃,也沒留下任何痕跡。至少架看不出來。
然而幾天後,真實在架的陪同下回家確認時,卻鐵青了一張臉說:「少了幾樣飾品。」
「媽媽去義大利旅行時買給我的胸針,還有架去年送我的項鍊不見了。」
「你說那個胸針不見了?」
架才說明到一半,陽子突然插嘴大叫起來。那聲音之大,令在場所有人一齊對她行注目禮。陽子狼狽地強調:
「那可是浮雕寶石啊!真不敢相信,那是我和她爸爸一起去退休旅行時買的,在拿坡里當地買的高級貨啊。那孩子也常別在身上──」
「真實也說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跟蹤狂也看過她把胸針別在身上,所以才故意拿走的吧。真實很珍惜那個別針,所以也大受打擊。」
「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刑警的聲音打斷兩人。架忙不迭地朝他們望去。
「請問,那時沒想過要報警嗎?」
感覺刑警們的視線犀利得像要穿透身體。
「關於這件事,今天應該是您第一次來警察局報案吧。但是,從剛才的內容聽來,真實小姐不但可能遭遇跟蹤狂,遭竊的可能性也很高。」
雖然語氣不到究責的地步,但也說得相當強硬。架點頭說「是的」。這麼說的同時,心裡感覺很不是滋味。
「當然想過要報警。因為那次和過去狀況不同,對方都已經闖入家中了,很顯然已是犯罪。可是,她阻止了我。」
「為什麼?」
反問的不是刑警,而是依然歇斯底里的陽子。架感到有點呼吸困難,但還是繼續說:
「真實說,對方不是不認識的人,人家也有父母,要是他們知道兒子做出這種事一定會很傷心。她不想毀掉對方父母的生活。她還說,那個男的平常也是個正經人,只要冷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就會放棄做這種事了。還有……」
「還有?」
在刑警催促下,架小心選擇遣詞用字,謹慎回答。
「真實說,雖然自己確實拒絕了對方的追求,但在被告白之前,說不定曾下意識做出什麼讓人誤會的事。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也該負起部分責任……」
「才沒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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