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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度選書】《天河撩亂》│溫柔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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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都是想做、該做的事,於是每一樣都容許也必須是『細嚼慢嚥』……」──《天河撩亂

 若仔細回想,會感覺一切是從2011年日本福島核災開始,台灣好像動了起來,無論你是站在哪一方,參加遊行已然是全民運動。那彷彿是昨日之事,又似是遙遠。忿忿不平的情緒感染你我,看似沒有極限,言談中常見互相攻詰,找不到可溝通的管道。人心,是平靜不下來的。

天河撩亂(20週年復刻版)

天河撩亂(20週年復刻版)

在這如臨深淵的幾年裡,文學能做什麼?沉澱一段時間後,文學創作者給了我們答案。年初,房慧真《像我這樣的一個記者》以採訪入魂,道出檯面上的眾生相;又或是中國作家袁凌的《青苔不會消失》,親臨社會底層人們的住所,寫下12則光鮮裡的貧窮破敗;而臥斧則以推理小說的方式,改寫台灣近30年重大社會事件而成《FIX》;又或是吳繼文的《天河撩亂》,在釋憲後的今日重讀,更凸顯出其深遠的底蘊。這些創作者們其實從未停止觀照過去與當下,他們如今藉由手上那一枝筆,安頓人們躁動的情緒,使人們能夠平靜思考。而其中,《天河撩亂》在絕版20年之後再次問世,對人們而言,更是別具意義。

天河撩亂》故事的一開始,是主角時澄連夜從寧波直奔東京某醫院探視病重的姑姑。在病房中看著姑姑沉睡時的病容,時澄回想起童年、家族、父母、姑姑的過去、自己的性向、荒唐的歲月以及如今已患不治之症的自己。思緒無法停止,命運中沒有喜劇,每個人都為了尋找靈魂的棲身之所而苦了肉身。在《天河撩亂》中,作者間或穿插時澄19歲那一年住院期間,從鄰床病患施先生手裡接收的《漂泊的湖》手寫稿,內容以追尋漂泊的湖羅布泊的旅程為主。時澄與姑姑一輩子在性別認同中尋找解答,他們帶著自己的肉身,從台灣出走,到了東京、摩洛哥、普陀山,一如羅布泊這漂泊的湖,自古便在大漠中漂移。及至死亡的到來、羅布泊的消失,一切好像來到終點,只是消失的是肉身,抑或是靈魂?故事以這兩條線相互交錯,看似分離,然探索的竟是同一種深達內裡的追尋。

然而,今年我們之所以推薦《天河撩亂》意義更不僅止於此。在〈新版贅語〉中,吳繼文提及最初動念創作的緣由。那一段時期的台灣發生了諸多重大事件,這些事,觸動他的心弦,從而他將所思所想在《天河撩亂》中呈現:他20歲的生日那一天,台灣現代政治史上最重要的一位強人過世,全島哀慟;1977年,他大學畢業入伍,登上無人離島的一個月後,他才得知台灣發生中壢事件;1986年,他在戒嚴時期前往匪區,發生了王錫爵事件。原來,作者曾經歷過的年代,便是時澄身處的背景,透過時澄的追憶,我們足以用更為溫柔慈悲的情緒看待過往的爭鋒相對,只是,這溫柔慈悲,絕不是要我們遺忘,而是要我們恆常地記得台灣曾處於那樣的年代,如今我們該如何保護現在。

在渾沌中的這幾年後,文學能做什麼?文學是沉澱過後的精華,文學是溫柔的控訴,體現出我們經歷的過去、活著的當下。在忿忿不平的幾年後,台灣的創作者們引領我們靜下來,思考自己的立場,思考對立者的想法,或是找出更多可能性。「正因為都是想做、該做的事,於是每一樣都容許也必須是『細嚼慢嚥』……」作者如此提醒著我們。


 繼續閱讀作者專訪    《天河撩亂》吳繼文:我同時只能做一件事,就像同時只能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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