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芙羅倫斯猛然驚醒，上氣不接下氣，心臟狂跳不止。她揉揉眼，發現有個人在房間裡，是她在醫院頭一次醒來時那個穿制服的男人，後來被護士趕走了。這人為什麼總是趁她睡覺時出現？好似她的夢境會把這個男的召喚出來。
「衛爾—寇克女士。」男人對她說：「還記得我嗎？我叫哈密．伊德里西，是摩洛哥皇家警隊的人。我得問妳一些關於車禍的問題，這很重要。」他的英語不算靈光，但她沒預期摩洛哥小鎮警察的英文有這麼好。
芙羅倫斯環視四周，想說那護士會不會再次現身解救她，但這次沒有援兵了。她只好對這警察點點頭。
男人朝全身上下口袋拍了拍，終於找到一本淺褐色的小筆記本，又抽出一枝已經咬爛的筆，動作生硬又突兀，彷彿全身關節都是新的，他還不太適應，正在磨合。
「首先，妳記得昨天晚上做了些什麼事嗎？」
芙羅倫斯搖頭。
伊德里西把筆記本翻了幾頁，又說：「妳的車在晚上十點半左右衝出巴德路，掉進海裡。幸好有個漁夫很晚還在海上，看到了，把妳從車裡拉出來，救了妳一命。妳晚上十一點進了醫院，是昏迷的狀態。」
芙羅倫斯臉上莫名浮現一絲微笑，儘管實在不是當下情況該有的反應。她只覺自己成了眾人笑話的對象。
「我的車掉進海裡？」她半信半疑問道：「車沉下去的時候，有人把我拉起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對。」
男人說的巴德路，就是她和海倫開去餐廳走的那條路。她記得開著開著，路肩就突然消失了。不過幾小時之後，她們那輛生龍活虎的福特Fiesta就躍向夜空，墜入藍黑色的大海？怎麼想都覺得太離奇，難以置信。
當時的她們知道出了什麼事嗎？
更重要的是：海倫現在在哪兒？
她開口要問，但警察同時也說話了：「女士，妳對那一晚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芙羅倫斯拚命回想。駱駝肉，刺耳的音樂。「吃晚飯。」她回道：「餐廳。」
「哪間餐廳？」
「在山上。叫『達阿莫』還是什麼的？」
男人在筆記本上寫著。
「妳當時有喝酒嗎？」
芙羅倫斯強忍著不動聲色。「對不起，你說什麼？」
「妳晚餐有喝酒嗎？」
芙羅倫斯一語不發。難道這個男的是說，這場車禍全都是她的錯？只是從男人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
「衛爾—寇克女士？」
「我不記得了。」芙羅倫斯終於回道：「我想不起來，對不起。」她搖搖頭。
「等等，是誰？誰把我救起來的？」
「漁夫。」
「是誰？」
「妳想知道他叫什麼？」
「叫什麼？嗯，大概吧，我總要謝謝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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