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書

名家導讀

重要書，重要的是……文∕楊茂秀

　　如果要選一本推薦給家長的圖畫書，我會推薦瑪格麗特．懷茲．布朗的《重要書》。她的作品有一種特色，那就是簡單、明快、清楚，不管哪一個年齡的人認真欣賞過後，不知不覺在生活中，就會說出那種話。

　　《重要書》用現象學的方式寫的，其實也是用一種意識流的方式寫的。隨著作者思想的流轉，將她想到的，以散文詩的方式寫出來。內容是一種自由的聯想，也是一種觀察的聯想。

　　譬如說：

　　天　重要的是
　　它永遠在那邊
　　真的
　　它是藍的
　　它高高的
　　有時充滿雲
　　它是空氣做的
　　但是　天　重要的是
　　它永遠在那邊。

　　「但是，天，重要的是，它永遠在那邊。」這是一個建議，在眾多觀察中，將自己主觀的認定認為是最重要的，並很大方的說出來。瑪格麗特．懷茲．布朗並沒有排斥別人說別的重要。當小孩跟大人一起玩重要書的時候，大家都可以很快樂。就像書中最後的一段所說的：「但是，關於你，重要的是，你是你」。有一次，我跟一群小孩在講到鞋子，書裡面寫「但是鞋子，重要的是，你可以把腳穿進去。」有一個小孩就說：「我覺得要能脫下來更重要。」所以，在這裡，我們也會覺得，那個小孩說出來的不只是特別的，更讓我們聽了、想了，也會讚嘆的同意他。

　　這種散文詩的寫作，情節不重要，重要的是，似乎沒有目的的隨意想，但是是同一形式不斷的重複，就產生了一種有導向的思維形式。它其實就是可以讓人不斷的去玩耍、不斷的去實驗。實驗文學有很多種方式來解釋，但是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讓欣賞的人變成文學實驗的主角，而這種作法是每一個家長、小朋友或老師都可以大大方方、玩得高興的一種文學實驗。

　　瑪格麗特．懷茲．布朗和海明威一樣都是格特魯德．史泰音（Gertrude Stein）的學生。他們的創作都是非常自由的開始，非常自由的進行。但是，他們有兩個信念：首先，讀者對於實在的東西，不見得會比對於幻想的東西更不注意、更沒有想像。所以只要你去注意，不管什麼東西，都因為你的注意會豐富起來；其次，可是當你注意東西時，會體會自己的意識，進而去經營你的想像，去觀察、去描述意識的流動的時候，意識流動的過程是可以拿來跟人家分享的。在分享的過程中，聽眾、插畫家或編輯，提供的意見，都可能變成作者進一步經營的養分。

　　所以瑪格麗特．懷茲．布朗的作品，常常是會拿去跟小朋友講、跟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分享，再給插畫家相當的時間，與他磨合。即使是這樣的作品到了後來，也變成了一種涵藏著不完整性的邀約──我是說，看她的東西，不會安心下來停止思考，而是會產生更多的感想、問題或談論。她的作品沒有經過實驗，是不願意拿來出版的；插畫家的畫，沒有經過她的認可，是不會變成印刷品的。

　　約翰．西爾第（John Ciardi）曾經說：「一個好的問題，是不會被回答掉的。它不像是門栓，可以拴好、有裡外之分，它比較像是種子，播種下去，會生根發芽，長出更多的種子，得以綠化觀念的原野」。我覺得一本好的圖畫書，譬如《重要書》，也是一種觀念的種子，它邀約你，進一步描述，進一步提出更多有趣的問題，它的果實，總是好吃，也涵藏著更多的種子，只要你去種植它、灌溉它，它也會綠化觀念的原野。說更明白一點，它是一種玩具，玩耍它的過程，就是在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