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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讀偵探|無劇透閱讀

試讀偵探|11月號 所謂的家人,是贖罪後就可以從頭來過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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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


青瀨從此絕口不提。如果只是因為自己的專業遭到否定、那種單純的憤慨也就罷了,但青瀨是因由佳里坦率又自信十足的架勢而退縮,覺得自己的過去被瞧不起了。徜徉在故鄉懷抱的由佳里,睥睨著沒有故鄉的青瀨。

這是日向子出生之前的事。說起離婚的理由,他可以屈指數出幾個因為泡沫經濟瓦解而承受的嚴重打擊。然而,真是如此嗎?只是輸給了金錢嗎?他能夠斷定,和妻女分離,如今像這樣獨自生活的現實,跟孕育他這個人的人事物毫無關連嗎?

青瀨停下腳步。

總是在這裡。他總是在同一個地方止步,仰望新大谷飯店的塔樓。他喜歡這個角度,彎曲的牆面,使他聯想到拱型的巨大水庫。

今天也看得見。

父親攀附在距離地面一百多公尺的水庫頂部,身體向後仰,組裝混凝土面板的驕傲背影。

青瀨閉上雙眼。

他對於不同的土地都有回憶,偶爾也會懷念當地才有的花、鳥、樹木。然而,到了這個年紀,他一次也不曾想要造訪過去待過的地方。一再地打掉重來,一大堆片斷的生活,這些有頭無尾的記憶,不會互相混雜,而是在內心的陰暗處,雜亂無章地橫亙。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或者諸事不順時,倘若令人緬懷的地方是故鄉的話,那麼青瀨沒有這種東西。

他只有光的記憶,偶爾渴望回到那片柔和的光線中。

輾轉走遍的工棚,非常不可思議的,北邊的牆壁都有一大片窗。他喜歡在那片窗戶引進的光線中看書、畫畫。來自北邊的柔和光線不是穿射進來,也不是灑落下來,而是彷彿有些顧慮似的包覆著房間。和東邊窗戶的明快、南邊窗戶的暖和大異其趣。北光,像是開悟般寂靜……

電車減速。

請蓋一間你自己想住的房子。

青瀨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他在信濃追分蓋了一間「木造房子」,遠眺淺間山,盡情納入來自北邊的光線。

青瀨走出所澤站西出口的驗票口,走向被稱為「Prope」的鬧區。假日總是人滿為患,他縮攏肩膀地走著,以免和人碰撞,穿越丸井百貨A館和B館之間的商場,來到昭和大道。「岡嶋設計事務所」位於面向大馬路的住商大樓二樓。

事務所的門沒鎖。原本以為岡嶋在,卻不見他的身影,倒是滿臉鬍子的石卷豐面向電腦桌,正使用設計支援系統CAD在研擬隔間的方案。

「啊,對了對了,我聽所長說,大阪進展得很順利。」

「嗯……但只是口頭約定。這個月內應該能簽監工契約。」

「屋主想要Y宅邸的複製品?」

「嗯,就是那麼回事。」

「屋主看過了?浦和的屋主因為Y宅邸的事,寄了一封電子郵件來。」

青瀨來事務所就是想看那封郵件。

他坐在靠窗的位子,啟動眾人共用、俗稱「1號機」的電腦。事務所員工,包含負責會計的津村真由美在內,一共五人,但是因為作業需要,九台電腦占據了六張辦公桌。

浦和的依田節子寄給青瀨的電子郵件,埋沒於業者寄來的公務信件中。

「青瀨先生,前幾天在您百忙之中……」

青瀨的目光跳到正題。

「我馬上依照您給我的地圖,來到了信濃追分的Y宅邸。外觀果然很棒!像別墅一樣,但外觀形狀卻非常複雜,我又發現了幾個不同於書上照片的魅力。蓋在有點高的地方也很好!我先生也非常中意,我們聊得很開心。雖然認為這麼做很冒失,但是我們按了門鈴,想請屋主讓我們參觀,可惜屋主不在。不知怎的,總覺得房子好像沒人住。屋主一家人是不是只有週末來,把這裡當作別墅使用呢?我很想參觀屋內的光的世界,能不能請您拜託屋主呢?麻煩您了……」

青瀨皺起眉頭。別墅?吉野從未說過要這樣使用房子。他們一家退掉田端的租屋,應該當天就在信濃追分展開了新生活。

青瀨關掉電腦的電源,靠在椅背上,椅背嘰嘎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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