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掰舊貨攤1：斷尾虎爺

作者序 用舊貨掰出更好的自己
推薦序 我們守護的溫暖，舊得剛剛好
推薦序 你看出瞎掰背後的「創造」與「同理」了嗎？
第一話 斷尾虎爺
第二話 紫砂茶葉罐
第三話 黃銅小香爐
第四話 大蝦圓盤
第五話 裝框的塗鴉畫
第六話 陶瓷結婚娃娃
第七話 金麥擀麵棍
第八話 迷你瓦斯爐
第九話 檜木櫻花扇
 

作者序

用舊貨掰出更好的自己

　　我生長在傳統的糕餅世家，從小就愛吃，也愛動手做料理，後來又著迷於研究食譜，因此在創作少兒文學這條路上，常選擇美食作為題材寫出了不少故事，其中最大手筆的作品，當屬長篇武俠美食少年小說《少年廚俠》。

　　在長年鑽研美食和故事的過程中，我發現「故事」具有神奇又強大的力量。

　　多年前我曾在電視上看過一個節目，一位高中女孩正準備聯考而熬夜讀書，她的父親為了給她打氣，每夜親手製作雞蛋牛奶布丁給她當宵夜食用，最後孩子順利考上了理想的學校。親友們無意間吃到這布丁，很是喜歡，便出錢請那位父親做給他們當點心，漸漸的變成一門生意，開發出獨特的布丁品牌行銷全臺，成為受歡迎的甜點。當時覺得這故事頗為溫馨，倒也沒有多想什麼。

　　事隔兩年，有朋友興致高昂的拿這款布丁來請我，他那熱情洋溢的神情，勾誘了我趕緊打開盒蓋吃上一口。忽然間，那些電視畫面浮現腦海，一股濃厚的父愛湧在心頭蕩漾，感覺嘴裡的布丁格外香甜滑嫩。

　　後來我拿它與別家產品相比，其實口味相差無幾，但是有故事的布丁，吃在嘴裡，暖在心裡，就是特別有滋味，難怪銷售業績蒸蒸日上。

　　相反的，我家樓下曾經開過一家牛肉麵店。開幕時，老闆在門口貼出一張大公告，上面用大字強調，他們絕不吹噓故事來宣傳產品，完全真材實料，用心燉煮，腳踏實地的提供美食，超高品質看得見、吃得到。我看了有些訝異，心想這樣反其道而行，是否真能異軍突起，獲得消費者的青睞呢？

　　他家的牛肉麵還算可口，一開始街坊鄰居好奇去消費，倒也高朋滿座，但吃過的人少有回頭客，一個星期後漸漸門可羅雀，最後不到兩個月就撐不過租金壓力，關門大吉。

　　我不禁感嘆，一家餐飲店如果沒有故事，本來沒什麼關係，顧客在消費時，對店家或老闆還能保有想像的空間、感動的可能。但是大張旗鼓的強調自己的店沒有故事，等於扼殺了顧客對它浪漫幻想的任何希望，也就斬斷了客人和商家的情感聯繫。有時人們對於故事的渴望，遠遠多於美食本身，因為在口腹之外，人們也渴望心靈能填滿「情感」的食糧，而對於一間沒有感覺的店，顧客是激不起熱情的。

　　這兩個完全相反的例子，對比出「故事的強大力量」。

　　又大概因為我家是糕餅店的關係，耳濡目染下，我從小喜歡欣賞古樸老舊的東西，除了家裡木雕的糕餅模具，我也喜歡竹編的謝籃、田埂邊長青苔的石雕土地公、阿公那把破了蓋子的紫砂壺、阿嬤冬日保暖用的湯婆子，甚至是倉庫裡，棄置的老梳妝臺下，一把生鏽的老柴刀。相較於食物在短時間內被食用而消失，那些老東西由於長期被人們使用過，理所當然承載了許多「人」的氣息，比起美食應該更容易擁有動人的故事。因此，我在書寫美食小說之餘，也選擇用舊貨來說故事，用故事來行銷舊貨，也行銷情感與愛，讓故事不只可讀，還可供人情感交流，學習成長。

　　這便是《瞎掰舊貨攤》的創作緣起。

　　萬事起頭難，所幸我有一篇榮獲大墩文學獎的小說得獎作品〈財神爺〉（亦即第一章〈斷尾虎爺〉）。寫資本主義工商社會中，一位男性勞工失業後力圖振作的困境，可以作為帶動整套小說列車的火車頭。這個故事是我親眼所見，有感而發，就發生在二○○八年的金融海嘯期間。

　　我記得小時候常見到有人戴官帽、騎布馬，隻身闖進我家大門，乞求說：「好心的老闆，老闆娘，分一點錢給我，天公會保佑你賺大錢，長命富貴。」阿公會很自然給他幾個銅板，但是如果阿嬤在場，她會嚴厲的把人趕走，生氣的說：「你只要給了一次，就會沒完沒了。」

　　阿嬤從小是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阿公是白手起家的窮小子，自小喪父，寡母還是盲人，常常三餐不繼。他們對乞丐的態度因而天壤之別。

　　這些乞丐常在我開心看電視時，貿然闖進客廳，讓人錯愕、驚駭。我當時的反應是傾向阿嬤的，因為我也是在富足的環境成長。一直到我退伍之後，求職遭受挫折，又到了景氣變差的年代，身邊的朋友紛紛失業，我才體會到生活壓力艱鉅的慘況。因此我創作這一套小說，述說他們的困境，描寫他們的掙扎。

　　基於這樣的心情，我陸陸續續寫出了許多舊貨的故事，並加上青少年主角夏志翔，以圍繞在他身邊的矛盾衝突貫穿起它們，打造出展現「故事力」的系列。

　　書中的議題包含了：家庭親子、夫妻感情、失業求職、失戀情傷、黑心商品、師生情、友情互勉、敬業樂群、族群的自我認同、土地正義、隔代教養祖孫情……。其中也有不少篇幅聚焦在青少年所關注的：正邪的抉擇、同儕背叛、偶像追逐、親子衝突、與人疏離等等切身的痛苦。想想，一個人遭遇挫折時，往往有如巨石擋道而躊躇不前，開始懷疑存在的價值，常常想要放棄自己。我竭盡所能說出貼心的小故事，就是希望他們能被人了解，被人關懷，被人支持，因而願意鼓起勇氣，排除橫阻在生命路上的大石頭，重新出發。

　　另外，很開心的要跟喜歡《少年廚俠》的朋友宣布，書中還選入《少年廚俠》的前傳〈砲彈鋼刀〉，說的是林志達的先父林耀雄，年輕時與「瀟湘煙雨湘菜館」的少東魏興的敵友恩怨。

　　最後把焦點回歸到「自己」，讓我們一起共勉，去發掘並覺知到一個比平時更高心靈層次的「自己」，想像在「他」的關照下，你會惕勵自己精進，並努力扶助他人，朝那個更理想的「自己」邁進。

　　這更是我寫作這套《瞎掰舊貨攤》最大的心願。

推薦序

我們守護的溫暖，舊得剛剛好
知名作家黃秋芳

　　鄭宗弦在二○一二到二○一四年間寫的《瞎掰舊貨攤》，汲取溫暖療癒和奇幻怪譚和日系養分，藉由不可思議的舊貨店，穿透此時此地的「表面世界」，通過人、魔或其他存在的「共存空間」，以筆名「寺島言」在讀墨平臺出版了電子書。表相帶著日本風情的「寺島言」，內裡寄寓著深邃的東方古典：古「寺」孤懸在海外小「島」，宛如裊裊白煙般靜靜釋放的驚喜和感動，意在「言」中，看似與世隔絕，實則心懷眾生，為委屈吐不平，為幽淒勵人心，以旁觀之姿，替世人祈福。

　　後來，創作活力更加豐沛的年輕世代，以及播映平臺更加多元的影像改編，努力在時光長廊的老故事中，找出與當代接軌的文化嘗試，打造出屬於臺灣特有的時空魔幻，日常魔法，承繼歷史脈絡，從鄉野走入都市。就在這場文化覺醒和復甦的集體努力中，鄭宗弦的《瞎掰舊貨攤》電子書，於二○一八年改版回復本名，形成這些舊貨故事第一次重新凝視的機會。

　　時間走著走著，直到世紀瘟疫，改變了熟悉的生活樣態，節制了人際互動的活絡，更讓人感傷的是，增添了太多生離死別的惆悵。唯一值得珍惜的是，這一、兩年間的心情痛挫和物質限縮，讓我們重新凝視對待「物」的態度與模式。在這樣的放慢、停留中，我們深刻感受，創造、採集、收納了各式各樣的「物」，同時也在各式各樣的珍惜、陳舊、捨棄中，聯結出更多複雜的記憶、情感和想像，在時空交錯中，展演出人與這個世界、與他人、與自己的奇幻旅程。

　　鄭宗弦對《瞎掰舊貨攤》的珍惜和守護，在創作十年後，終於以紙本書面目現身，深入第二次重新凝視的翻檢。適當的裁剪和翻新，注入「後疫情時代」的窘促和適應，和整個世界一起，對我們擁有、同時也相屬的「物」，放慢速度，細膩而深邃的看見溫潤和光澤，使得《瞎掰舊貨攤》的翻讀，像對古董舊貨的且琢且磨，在安靜中，閃現著閱讀的多元歡愉。

　　最先被撞擊的就是「形音義的歧異暗示」。作者精巧的命名和敘述，無論是人、地、時、物，透過過去的背景知識、母語的經驗聯想、聲音形色的起伏，鋪墊出比故事本身更多一點點的襯底。

　　這時，慢慢形成「多層次的文學網絡」。從「離我們很近的現實生活」出發，接引出「故事中的故事」，像枝葉輻射，不斷衍生出現實人間的艱難和困頓；就在這看起來「卡住了」的轉瞬，舊貨，成為「關鍵接點」，轉生出無限可能，更接近內心選擇，以及更多「不確定是不是更好、至少活得更安心」的未來。

　　隨著熟悉的人文舊物、常見的集體地景、鮮明的新聞暗示和日常的生活風情，我們的感受、聯想和思索，在倉促的翻新中，慢慢靠近溫暖的舊貨，交織出最後的閱讀魅惑：「記憶的穿走」，讓我們真切領略，所有值得守護的溫暖，全都舊得剛剛好。

推薦序

你看出瞎掰背後的「創造」與「同理」了嗎？
暢銷作家．爆文教練歐陽立中

　　先說個故事，在一九九一年，日本青森縣遭颱風襲擊，造成慘重災情。而你知道青森縣最知名的水果是什麼嗎？沒錯，就是蘋果。可當時蘋果園在颱風的襲捲下，蘋果不是被吹落摔爛，就是被水泡爛。殘存掛在枝上的蘋果，也是傷痕累累，就算拿去賣，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果農們束手無策，花了這麼多心血，難道就只能認賠了嗎？

　　我們先暫停一下，如果是你，你會用什麼方式幫果農把蘋果賣出去呢？你可能想了各種方式：媒體宣傳、活動造勢、開發產品，但都需要額外的成本開銷。如果我告訴你，有個方法，不用成本，卻能提高商品售價。你想知道嗎？

　　我看見你點頭如搗蒜，好吧！告訴你，答案就是「故事行銷」。這也是近年來，全球風行的銷售方式，為產品說個好故事。許榮哲《故事課》說：「故事行銷就是合情合理的扭曲現實。」李洛克《故事行銷》進一步說：「故事行銷就是為事物附加心理價值，改變受眾原有的觀感。」不過很遺憾的，當多數人開始意識到故事行銷的重要時，都已經錯過了最有故事想像力的年紀：兒童時期。

　　好在，鄭宗弦老師寫出了《瞎掰舊貨攤》這部小說，我邊讀邊讚嘆：「這是最適合孩子培養故事行銷的神作啊！」沒有高深理論、沒有複雜數據，只有一連串的讓你讀到欲罷不能的故事。

　　故事說的是夏若迪失去工作，只好到舊貨市場擺攤，正苦惱如何推銷時，兒子夏志翔跳出來，為這些舊貨瞎掰故事，沒想到顧客聽得如痴如醉，紛紛掏錢買下舊貨商品。讀完這部小說，我認為可以培養孩子兩種能力：

　　第一種是「故事創造力」。創造力是孩子最珍貴的天賦。知名畫家畢卡索曾說：「我十四歲就能畫得跟拉斐爾一樣好，但我花了一輩子才讓自己像孩子那樣畫畫。」只可惜如果沒有適時引導，孩子創造力流失非常快。從《瞎掰舊貨攤》，你會讀到志翔如何創造故事，一個「茶葉罐」，他說起智文和盧師傅相知相惜的故事；一張不起眼的「塗鴉畫」，他說起鄭老師和調皮學生曉東的故事。以前你看茶壺是茶壺、搖椅是搖椅，但讀完這本小說，你會發現萬物有情，忍不住為萬物創造一個好故事。

　　第二種是「同理溝通力」。從商業角度看，為商品說故事是故事行銷。但鄭宗弦老師並不是只想讓孩子縱橫商場，他更希望孩子們知道，故事的背後是觀察、是同理、是溝通。小說表面上的主軸是賣東西，但如果你仔細閱讀，會發現很多故事，是在幫助當事人走出困局。像是原本想收贓款，跟同事同流合汙的男人，因為「茶葉罐」的故事，喚回了他對氣節的初衷；再像是本來一心想要對負心男友復仇的女子，因為「香爐」的故事，讓她領悟別把心力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主角志翔說的故事，看似瞎掰，但實際上是他觀察客戶，同理客戶情緒，從中設計出來的隱喻故事。

　　回到一開頭蘋果的故事吧！後來有果農想到，為這些沒被打落的蘋果，取名為「不落的蘋果」。他們用最精緻的禮盒包裝，蓋上「合格」的印章，每顆賣千日圓，結果銷售一空！你猜誰最買單？答案是當年的考生和家長，誰都希望自己能順利上榜，永不落榜啊！對，這就是故事的力量。讓我們的努力更有價值，也讓聽到故事的人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