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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貝母:一覺醒來,畫風就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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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貝母-1
(攝影/但以理)

川貝母是男的。

初次聯繫川貝母的人,多半會對他「原來是男的」這件事,發出一點小小的驚訝反應;即便有些人是先從報紙上的插畫作品認識本名潘昀珈的他,也常以為他是女的。川貝母說,對這種事,他已經很習慣了。

最真誠的安徒生童話:轉化與蛻變
最真誠的安徒生童話:轉化與蛻變
第二件川貝母也很習慣的事,就是解釋自己的筆名。「其實很簡單,大學時有次翻一本藥草的書,裡頭收錄一種藥草叫『川貝母』,很喜歡這三個字,就拿來用了。」不是喜歡這種藥草長得圓巧如蓮子,也不是看上它的止咳功效,純粹是就視覺上,喜歡這三個字的形狀。「但我大部分只在網路上用這個筆名,其他還是用本名潘昀珈。」是以,與木馬文化合作的《最真誠的安徒生童話:轉化與蛻變》,可說是川貝母少有以筆名問世的作品。

如同在簡介中自述「喜歡以隱喻的方式創作圖像,不直接表現主題,間接的用各式各樣的物件組合在一起,讓觀看的人保留想像空間,有不同的詮釋。」也或許是慣於圖象創作的人,較不擅以文字組織自己的想法,川貝母在回答問題時,第一個反應常常是「欸,我不知道耶……」然後陷入好一段時間的沉思。有時他想上一陣,會再仔細地說點什麼;有時則是靜靜地笑笑,說,「這好難回答耶。」

甫滿30歲的川貝母,是年輕一代頗受注目的插畫家,在電腦繪圖盛行的現代,他仍習慣以鉛筆、水彩或其他媒材,演出腦中構築的畫面。「我喜歡一筆一畫完成它的感覺。」許是這樣的手感,讓他的作品在眾多插畫中,格外一枝獨秀,甚而吸引國外媒體如《紐約時報》或獨立樂團的注意,主動提出合作邀請。

回想過去在報紙上投稿的起始,是在高三那年。「我跟幾個好朋友一起畫插畫,畫了就投《中國時報》浮世繪版,因為當時報紙對插畫需求很大,也最容易接納新人跟投稿。」每天畫、每天投、每天很開心地等報紙,是川貝母和友伴最大的挑戰與樂趣。「有每投必上嗎?沒有。一開始一定很慘。退稿啊、不適合啊,都有。大概磨了一兩年,才可能平均每週見報一張。」就這樣一路畫著,畫到上大學,畫到浮世繪版收山,畫到昔日一起關注插畫的朋友接連他去,剩川貝母還一直畫著。「可能自己真的很愛畫吧。」

從報章雜誌闖出了名氣,兼以持續在插畫領域努力不輟,川貝母逐漸獲得一些有趣的嘗試機會,有些也間接實現他曾替自己設下的夢想,《最真誠的安徒生童話:轉化與蛻變》一書正是其一。「以前看到很多大師級插畫家重新詮釋安徒生童話,就想之後自己也要畫一系列的安徒生故事插畫。」然而,幼時對童話印象存有想像與幻麗,如今重讀經典,卻幾乎全盤顛覆,看到的是過去不曾注意到的、成人的細節。

「有些故事還滿殘酷的。例如〈小美人魚〉,她的尾巴變成腳的時候,就像玻璃在割,每踩一步都會流血。」同樣的內容,可能小時候不太了解什麼是傷口、什麼是流血、什麼是痛,於是自然忽略。「長大比較會注重這些細節,就想畫出痛和血。」或是〈紅鞋〉和〈踐踏麵包的女孩〉,內容多有邪惡殘忍的描述,「那些以前體會不出來的,現在比較懂了。」於是川貝母在詮釋上,刻意避免甜美可愛的風格,既不讓人物有過於明顯、誇張的情緒與動作,視覺也維持了一貫的冷調,甚而黯淡,只在某些想被閱讀的重點,略略強化色彩。「我畫的應該是給大人的插畫吧,我覺得這些童話其實是大人的故事。」

川貝母-2
(攝影/但以理)
在川貝母筆下,不論是原本文字敘述多麼美若天仙的姑娘,都成了一般凡姿俗色,就算是公主也是毫不起眼,表情平淡。「我滿喜歡古印度、波斯或中世紀以前的畫,那時候的人物畫都沒有什麼表情。」表情太多、太強,容易讓觀者對故事只有一種固定印象;川貝母捨棄灌注過多主觀意識,期望帶給觀者更大的自由空間。

而這樣的手法,似乎已經成了川貝母的風格。「嗯……算是吧。現在算定下來了,但還是會有一點改變。」對著白紙畫筆耕耘十多年,畫風就像是自己日日細心呵護、有所期盼的孩子,卻不見得真能照著規劃、長成自己要的樣子。「以前會想要畫出某種風格,就會大量地畫、大量地看書,有人畫過就不要畫,以做出區隔。然後……然後就定下來了。」寥寥數語,聽起來容易,箇中卻有甚多玄妙的過程。

「畫風到底是怎麼定下來的,這很難講。要大量畫過好多批之後才能定下來。」川貝母叨叨念著這難以言喻的一切,「你可能畫過一陣子之後,突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畫出不一樣的東西了,那就是你的了。之前那些都算練習。」他想了又想,「嗯,它會突然間定下來,你會不知道。很奇妙。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那真的就是一天就定出來了。一覺醒來,就改變了。」說著說著,他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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