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選單

網站服務選單

登入

頁面路徑列表

子選單列表

一起看圖文

吳俞萱/我剛好在這裡──撿起《辛波絲卡.拼貼人生》的碎片

  • 字級


作家讀書筆記bn


他們兩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他倆交會。
這樣的篤定是美麗的,
但變化無常更是美麗。


門窗沒被開啟。被子沒被掀開。地板沒被踏響。椅子沒被坐穩。一切還在沉睡,突發的靈感就闖入辛波絲卡的腦海。

一翻開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我們就撞見靈感和辛波絲卡的交會。甚至,可以說是親密而激烈的交鋒。詩人要靈感留下來,「你必須多告訴我一點關於你的事。」聽了,真有意思,詩人說。但是要將這靈感寫成一首詩,詩人抱怨:「不,別鬧了。」她篤定的語氣,就像她的手推開窗扇,迎面撲來的刺白光線。

詩人的直白,如此尖銳。容不下一點陰影。

辛波絲卡・拼貼人生:以傳記為基底的圖像小說,在漫畫中拾取詩意的片刻

辛波絲卡・拼貼人生:以傳記為基底的圖像小說,在漫畫中拾取詩意的片刻

一切還在沉睡,突發的靈感就闖入辛波絲卡的腦海。(圖片來源/《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書籍內頁)一切還在沉睡,突發的靈感就闖入辛波絲卡的腦海。(圖/《辛波絲卡・拼貼人生》內頁)


然而,詩人的靈感也是執拗的,它沒放棄爭辯,惹得詩人求饒:「別折磨我了,別再要求,因為這是沒用的。」詩人一邊穿上洋裝,一邊警告靈感,即使把它寫下來,也是「撕碎,丟進垃圾桶。」詩人穿上鞋,像把靈感一腳踢開。靈感嘆了一口氣,消失了。


一翻開《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我們就撞見靈感和辛波絲卡的交會。(圖片來源/《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書籍內頁)詩人一邊穿上洋裝,一邊警告靈感,即使把它寫下來,也是「撕碎,丟進垃圾桶。」(圖/《辛波絲卡・拼貼人生》內頁)


為辛波絲卡作傳的這本圖像小說以「詩人和靈感的爭鬥」做為故事的開頭,鮮活地捕捉住創作者日常靜默的行止下,內在暗潮洶湧的自我對峙。這個精巧的起頭,也展現了義大利藝術家愛麗絲.米蘭尼(Alice Milani)的創作意圖:比起外在視象的具體描摹,她更想逼現人心的空間和動態,在事件序列構成的傳記體式中突圍,去凝視一段不受時間拘禁的存在片刻。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
憋住笑聲
阻擋他們的去路,
然後閃到一邊。


愛麗絲.米蘭尼的構圖、敘事和剪接邏輯──她要我們的目光停留在何處?要我們為了什麼而動情,下一秒再將它驅離?──就像開展和阻擋去路的「緣分」,決定了辛波絲卡在我們心上成形的方式。精確地說,我們看見的其實是愛麗絲.米蘭尼心上的辛波絲卡。

她心上的辛波絲卡,緩慢地周旋於輕盈的日常,隨即「啪」一聲,陷入重大的生命轉折,就像開場的辛波絲卡一腳踢開靈感,一腳就跨進「文學之家」的新婚之日;丈夫亞當想將自己的報社工作讓位給伏在書桌上的辛波絲卡,下一頁,伏在書桌上的辛波絲卡說:「我和亞當離婚了。」;深夜,辛波絲卡和伴侶一邊玩牌一邊嘻笑閒談,她提及:「宇宙運作的法則和詩人的創作無關。但是當然,要努力嘗試……我覺得,我拯救了世界的一個小碎片。」下一頁,辛波絲卡站在丈夫的墓地,無法拯救他們的死別。

深夜,辛波絲卡和第二任丈夫一邊玩牌一邊嘻笑閒談。(圖片來源/《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書籍內頁)深夜,辛波絲卡和伴侶一邊玩牌一邊嘻笑閒談。(圖/《辛波絲卡・拼貼人生》內頁)

下一頁,辛波絲卡站在丈夫的墓地,無法拯救他們的死別。(圖片來源/《辛波絲卡・拼貼人生》書籍內頁)下一頁,辛波絲卡站在丈夫的墓地,無法拯救他們的死別。(圖/《辛波絲卡・拼貼人生》內頁)


每個開始
畢竟都只是續篇,
而充滿情節的書本
總是從一半開始看起。


變化無常的戲劇性重音乍然響起,瞬間為此前的平淡日常注入飽滿流動的情意。一段際遇的開始,畢竟只是上一段故事的續篇,而每個續篇也將轉出新的情節。我最難忘的,是「沒有背負任何記憶的重擔,輕易地漂浮在事實之上」的雲飄來,帶來了辛波絲卡的愛人,而「從西方向此移動」的另一片雲飄來,帶走了辛波絲卡的愛人。愛麗絲.米蘭尼的敘事美學,出色地相應於辛波絲卡的詩作風格:透過簡單平實的微小經驗,鋪排出現代人類生活的豐饒、貧瘠、荒謬和苦難。

《辛波絲卡.拼貼人生》的義大利書名「Si dà il caso che io sia qui」原意是「我剛好在這裡」,這是辛波絲卡的謙詞。無論她洞悉了多少事理、拯救了多少碎片,她笑笑地說,沒什麼,我剛好在這裡。一如她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得獎辭:

詩人──真正的詩人──必須不斷地說『我不知道』。每一首詩都可視為回應這句話所做的努力,但是他在紙頁上才剛寫下最後一個句點,便開始猶豫……」。

辛波絲卡

辛波絲卡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辛波絲卡沒有一刻不細察存在的變化軌跡,也沒有一刻不戒慎自身的命名位置,愛麗絲.米蘭尼運用渙動的線條筆法和簡繁錯落的上色配置,契合辛波絲卡還在成形、不斷地說「我不知道」、不願輕易落定的存在狀態,於是,當這本圖像小說的結尾要我們的目光從辛波絲卡的臉容移向深夜發光的殿堂,默念她的詩句:

我向時間致歉,原諒我在分秒中忽略廣大的世界。我向舊愛致歉,因為我把新的愛情當作初戀。遠方的戰爭,原諒我帶花回家。……

瞬間,辛波絲卡的樣子變得清晰,我們第一次感受到黑暗中的晃動和鼻息那樣地感受到了她。

 

* 貫穿這一篇文章的詩作來自辛波絲卡〈一見鍾情〉


作者簡介

台東人。成功大學中文系畢業,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研究所肄業,前往日本參與大野一雄舞踏工作坊。著有詩集《交換愛人的肋骨》、《沒有名字的世界》;攝影詩文集《逃生》、《忘形──聖塔菲駐村碎筆》、《死亡在消逝》;文集《居無》、《隨地腐朽──小影迷的99封情書》、《對無限的鄉愁》。曾獲選東華大學「楊牧文學研究中心」青年駐校作家、原住民文創聚落駐村藝術家、美國聖塔菲藝術學院(Santa Fe Art Institute)駐村作家。目前與四歲兒子在花蓮玉里用阿美族的語言來學習阿美族的吟唱、祭儀、種植、捕獵,在愛之中而不為愛命名。

 延伸閱讀 

辛波絲卡

辛波絲卡

辛波絲卡‧最後

辛波絲卡‧最後

黑色的歌

黑色的歌

黑色的歌 (電子書)

黑色的歌 (電子書)

上下則文章

主題推薦RELATED STORIES

回文章列表

關閉

主題推薦

人一旦日夜掛心別人忘記了沒,自己就會成為那段歷史最忠誠的傳承人。

六四天安門事件已過去30多年,對中國人民而言,直到今天,六四仍是說不出的詞,六月四日是一個該被遺忘的日子。

2952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