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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不流淚》姚尚德:我所做的,是在緬懷我曾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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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陳佩芸)(攝影/陳佩芸)


姚尚德是默劇演員,多數人看到的他皆頂著一張黑白二色的花臉,身穿黑白條紋衣與黑褲,至多,一抹紅唇。他的表演總是出其不意,讓人笑得措手不及,不過,卸了妝,攤開內心,人們才發現小丑原來是淚水做的。《小丑不流淚》的書名來自《壹週刊》的專訪標題,在那篇文章裡,小丑歡笑後的淚水一點一點被揭開。如今姚尚德親自動筆,寫下自己40年的生命故事,更直截,也更逼人。

小丑不流淚

小丑不流淚

出書是個半推半就的機緣,朋友建議下,姚尚德帶著第一章書稿和出版社洽談,談著說著,他說出了自己12歲時被性侵的故事,編輯聽著眼淚就掉了下來。「2014年父親過世之後,突然間好像無所顧忌了。對家人來說,以前的我,身上藏了太多祕密。父親過世後好像就通了,便一股氣把沉積的祕密全部寫出來。」

2011年,姚尚德通過「雲門流浪者計畫」至中國進行「默劇出走」街頭演出,之後更多次前往廣西龍萬愛心家園,帶孩子從默劇和美術的角度觀看世界。儘管在書中大量自我揭露,姚尚德還是收拾了同志情感的部分,他多少顧慮著廣西的孩子,不打算以這樣的方式赤裸裸的出櫃。「我覺得這對他們有點殘忍,畢竟在那麼封閉的小鎮上,這樣的事很禁忌。基本上,家園的老師還沒辦法處理親密關係和性的問題,所以得特別小心,我也就每年去一下子,沒辦法負責他們的人生。」

廣西龍萬愛心家園的孩子們占了本書很大的篇幅,第一章便從姚尚德與這群「山野孩子」的相遇開始,封面照片則是其中一個孩子善平的作品。對姚尚德而言,默劇是出走,對這群孩子來說,卻是降臨。在這三、四年中,他們的藝術天分漸漸被開啟、挖掘,但因為現實考量,有的孩子還是得進入一般學校,與工廠進行建教合作,「其實就是去當廉價童工,畢竟他們有經濟考量,得早點出社會工作養家。我極力阻擋,但還是沒辦法,我不是親生父母,沒辦法幫他決定。」

進進退退,姚尚德總是在拿捏與孩子的距離,這份掙扎也讓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角色,藝術到底可以改變什麼?藝術進入偏鄉,真正的意義是什麼?「我一開始也擔心這幾年灌輸給他們的東西會不會全部化為烏有,但我有小小的樂觀,這些東西在他們年紀尚小時就種下,也許暫時不會發芽,無法繼續成長,它也許會以其他方式,在某個時間點萌發出來。

(攝影/陳佩芸)(攝影/陳佩芸)


「這個經驗讓我反省更多的是,藝術是不是陪伴他們的唯一方法?有沒有其他配套措施?若沒有其他東西配合,其實很單薄,有時候我們把藝術的力量看得太大了,藝術可以改變什麼?藝術家想做的事很多,自己覺得很偉大,如果沒有其他配套,可能其實很危險。」

藝術家若在自己的世界裡太周密,反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姚尚德認為,當他們把藝術帶給這些孩子的同時,應該與家園裡的其他老師取得良好的溝通方式,「否則我們就只是每年會來教表演和藝術的老師而已,關係並不會前進或累積。我們教完後並不會有後續的加強或補充,孩子的藝術天分被啟發了,但老師有沒有看到這件事,再培養他們,讓芽有機會被培育長大?藝術在孩子身上建立起來了,但並沒有在其他老師身上建立起來。」

此外,作為一個來去自如的義工,卻可能為困在偏鄉的孩子造成二度傷害,姚尚德沉重地說,「這些孩子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每年都有人來,有人離開,這是不斷上演的劇碼,他們又不得不演。義工來,建立了短暫的情感,義工走,他們就開始哭,非常折磨,而我們下次再出現時,得花上加倍的時間重新修復、建立關係。所以,有很多心理層面的結,也許需要其他專業來搭配,藝術沒有辦法解決所有事。

「我之前是被激情與情緒所帶領,現在比較能看到自己的盲點,所以接下來會思考怎麼找到一起合作的人,一起做這件事。」實際行動上,姚尚德欲在明年製作的新戲中與劇場外的專業合作。「我想找兒童心理學家來合作一齣討論死亡的親子劇,這也是第一次與表演之外的專業結合。如果我自己處理死亡議題可能會過度激情,所以需要一個比較理智的聲音進來。先從這個地方開始。」

姚尚德的話題總是不斷朝孩子偏去,他坦承,特別關注孩子,應該與年少的性侵事件有關,事情發生後,他封閉了自己,雖然會在班上搞笑,藉此獲得一點存在感,但多半時間找不到自己,於是做了很多小壞事想引起別人注意,用各種方式自我偽裝。「所以當我表演時,看到學生們直接的大笑,就會感覺到童年時所失去的真誠,我所做的,比較是在緬懷我曾失去的。

(攝影/陳佩芸)(攝影/陳佩芸)


所以,出這本《小丑不流淚》也是用另一種極端的手段,一口氣把事情攤在陽光下,變相地讓家人面對這段往事。但姚尚德輾轉得知,姐姐其實一直疑惑他為什麼在一夕之間改變,曾經一起玩樂唱歌的小弟,突然再也不說話了。他才發現,自己的冷漠對家人也是很大的傷害,但當時,性的禁忌讓所有人噤聲,無人能處理這些傷害與變化。

這令人想起那個故事,換取的孩子,在那一夜有什麼被掉了包,卻無人有能力再把小尚德給生回來,把他出生以來看過、聽過、讀過,還有做過的事,一股腦兒說給新來的他聽。

「寫完書,我這40年就翻過去了,好像開始可以對未來有一點期待。」在眾人來不及偷偷拭淚感到溫馨的同時,姚尚德又話鋒一轉,「所以,我下禮拜要開始去上鋼管舞的課!」陽光灑進窗玻璃,我們一起笑了起來。

(攝影/陳佩芸)(攝影/陳佩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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