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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百大

【2017年度選書】《銀翼殺手》│我冷漠無情毫無同理心,但我真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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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一:「妳在生日那天收到一個小牛皮皮夾。」
問題二:「妳有個小兒子,他給妳看他收藏的蝴蝶,還給妳看他用來殺昆蟲的毒氣瓶。」
問題三:「現在,假想一下,妳在讀一本戰前寫的小說,書中人物去舊金山漁人碼頭玩。他們餓了,走進一家海鮮餐廳,其中一人點了龍蝦,主廚當著他們的面把龍蝦丟進一鍋滾水裡。」

先說說這三個問題讓你做何反應?感到可怕、不舒服或是毫無情緒。

銀翼殺手【經典重譯本‧吳明益專文導讀】

銀翼殺手【經典重譯本‧吳明益專文導讀】

如果你沒有感覺絲毫不對勁,那恭喜,你有很大的機率是個仿生人(人型機器)。這個測驗當然還有更多問題,他是菲利普‧狄克(PKD)在1968年出版的《銀翼殺手》裡頭極為重要的設定,也是分辨真人和機器人之間的「共感測試」。

小說的時間來到2021年,地球遭遇大浩劫,人類滅亡殆盡,倖存者移居火星,殖民計畫需要依賴大量仿生人的勞動,仿生人是奴僕,也是得力助手,科技先進到令他們真假難辨,有些最新連鎖六型仿生人的智力也許還勝過某些較為劣等的人類。

為了害怕仿生人成為威脅,政府嚴禁他們來到地球,甚至派出賞金殺手,任何偷渡到地球的仿生人一概需要被「除役」,並且殺無赦。故事的主角瑞克為了那筆可觀的獎金,投入追殺仿生人的行列,而區分敵我的機制也就只能依靠共感測試。

假設人與機器的差別是同理共感,那表示我們對他人的渴望將感同身受,對他人的悲傷也得已理解。這是人之所以為人,最可貴之處。但這也是最矛盾之處。

瑞克在追殺仿生人的過程中,同時對自己甚至是整個世界起疑,如果人類在心智與道德上終究高機器一等,那又如何能輕易殺害所謂的非我族類,而不覺罪惡。小說中出現的仿生人幾可亂真,他可以融入在任何一個組織裡,也擁有正常的社交地位,有良好的工作能力,仿生人甚至長相美貌吸引人,足以讓瑞克產生感情。

如果仿生人註定沒有共感能力,那人腦如此複雜精密,到底有沒有人是天生無法同理或是冷漠無情?那他們是人嗎?又或者是,他們無情就該死嗎?書中提到有一群人被歸為「情感鈍化」,那是人格分裂症和精神分裂症患者,因為他們的同情心和共感力有缺陷。若用官方的標準去測試,這些人就會被判定為機器人,隨時可以被殺死。

若把自己丟入這個共感測試中,誰都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那我們究竟是什麼?PKD早在五十年前就向讀者提問,當有一天人與機器的界線逐漸模糊,人類要如何定位與自處?

小說家的思緒走的永遠比科學家前面,想像力超越實驗室裡的不斷假設和驗證,對照今年出版的科幻小說,看了往往讓人有一種驚喜又焦慮之感。不管是《銀翼殺手》的經典重譯,還是充滿古典詩意的《妳一生的預言》講述人類可透過學習外星人語言預測未來,或是人工智慧發展必讀的《海柏利昂》以及和外星移民有關的《月之暗面》,那都充分填補了這個世代,人們對宇宙和科技的想像以及對未知的恐懼和探索。

2017年,Google旗下公司打造的人工智慧(AI)系統AlphaGo打敗世界各國棋王,他被賦予策略神經網路和價值神經網路,使它擁有計算、想像、自我訓練的功能,只花三天就學會人類研究千年的圍棋歷程,最後在各大圍棋賽事中攻無不克,連勝60場。在AlphaGo操盤手公布真相之前,沒有棋手知道讓自己陷入苦戰的竟是一台AI機器。

最終,這個五十年前的提問人類不得不答,機器與人的區別是什麼?是智商、是思考、或是人性感覺?機器與人的關係是什麼?是主從、是合作還是競爭?《銀翼殺手》在今年我們必須特別推薦的原因,不只因為它是一本可讀性極高的小說,它幾乎是預言,是哲學思辨,在每一個我們運用科技的瞬間,都無法拒絕也不得不思考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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